糖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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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祺】去问月亮

• 伪骨科 我一抬头撞进一片星空。

• 勿上升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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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很喜欢和马嘉祺一起玩跷跷板,小的时候他反着趴在翘翘板上,马嘉祺就由着他这样。怕磕着他金贵的下巴,相当谨慎地做着蹲起的动作,两脚从不敢离地。刘耀文有时候就这么睡着了,像趴在夏日清晨的树叶尖尖也像趴在秋天正午的云彩上。

 

 

马嘉祺把他喊醒的时候多半是要回家吃饭了,比他们小的小朋友还在沙堆里扯着小嗓子又笑又叫,他几乎听不清马嘉祺在说什么。只知道马嘉祺既不是夏天也不是秋天,是冬春交界的那一小会儿迷糊的时光。

 

 

“耀文儿,回家了。”马嘉祺把他的脸从跷跷板靠背上托起来,“爸等着呢。”

 

 

刘耀文有时候在想,马嘉祺不也才九岁吗,为什么别人都是被大人管得死死的,就他这么没出息,被自己九岁的哥哥拿捏得就差每天稍息立正哥哥好。

 

 

何况马嘉祺也不是他亲哥,马叔叔就更不是他亲爸了。只不过他应该是积了大德才遇见这两个人在生命里,他还小也说不出哪里好,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这个家也不想离开马嘉祺。

 

 

可是马嘉祺真的好凶哦。

 

 

“刘耀文,我的卷子呢?”马嘉祺站在正在看动画片的刘耀文跟前。刘耀文觉得马嘉祺有种魔力,所有的疑问句都能被他说成肯定句,他这个语气,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呜呜。

 

 

他看见马嘉祺的考试卷子只有98分,平时都是100分的。怕马叔叔说他,怕他哥不高兴,怕楼下那个讨厌的圆圆把他哥比下去。所以他决定毁灭这个世界......里的一张小卷子。管你生从何来,今天你都得死在我小刘手中。

 

 

“干嘛呢,闹别扭呢?”马叔叔拎着包回家的时候看见刘耀文气鼓鼓但是又心虚虚地坐在沙发上,马嘉祺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俩人一起平静又诡异地看海绵宝宝。

 

 

刘耀文面对马嘉祺的时候桀骜不驯宁死不屈,马叔叔把他领进厨房里一摸脑袋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委屈开关,眼泪一串盖一串。没忍住招供了,结果马叔叔笑得比花还灿烂,这是他为数不多会用的比喻句。

 

 

他从自己屋的门缝里看马叔叔勾着马嘉祺脖子不知道说什么,又害怕又急切地跳脚了好一阵,马嘉祺朝他这屋走过来了。他吓得直接扑回床上,马嘉祺把他刨出来的时候还假惺惺地闭着眼装睡。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睫毛不听话地抖。

 

 

“耀文儿,起来带你去楼下吃好吃的。”

马嘉祺没揭穿他,还要带他去吃好吃的。刘耀文忘了自己在装睡,又觉得马嘉祺真好,立马翻身起来跪在床上搂住他的脖子。

 

 

马嘉祺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举起来掐了掐他脸颊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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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九岁的时候,马嘉祺已经读初中了。他作业不多,回家在自己屋里写完就爱趴在马嘉祺桌子边上看他做卷子。看马嘉祺是他做得最专心的事情之一,做得专心又安静。

 

 

马叔叔偶尔叫他们出去吃点水果,马嘉祺总是拍拍他的头说你先去吧,可往往等他吃得吃不下了,这个人也还没出来。于是他每次都去厨房碗柜里取个玻璃碗,五颜六色的水果一股脑堆进去,再捧着悄悄推开马嘉祺的书房门。

 

 

有几次经过沙发的时候马叔叔转过头来笑着逗他说你辛苦了哦,他神情上有点小困惑,这怎么会辛苦呢。

 

 

碗放在马嘉祺手边,他还是像原来那样趴下去盯着他移动的笔尖,然后是手指、手臂、校服肩膀上的条纹,最后是马嘉祺的眼睛。马嘉祺的视线因为阅读左右移动着,而他的视线不动。

 

 

马嘉祺写了几行终于抬眼看看他,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最后马嘉祺伸手拿起玻璃碗里的小叉子叉了一块火龙果送到他嘴边。马嘉祺就这样一边写一边喂,碗空的时候刘耀文脑子也空了,马嘉祺到底吃没吃?

 

 

更多的时候是他倒在马嘉祺床上睡着了,第二天被马叔叔叫醒的时候还四仰八叉地摊在人家床上。他嘴里塞着豆沙包,马叔叔一边给他倒牛奶一边说你哥偷懒,就几步路也不给你抱回去。

 

 

他反思自己,为什么只要在马嘉祺身边就控制不住地犯困。明明他总觉得世界是危险的,却还是想象着马嘉祺的椅子马嘉祺的床马嘉祺的怀抱是头顶有片大树叶遮阳的藤编摇篮。

 

 

可下次反而睡不着了,他甚至选择一趴下就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结果越睡越烦。马嘉祺按住他烙饼的脑袋,“困就回屋睡?”

 

 

又来了,疑问句变陈述句。他的眼睛张大一点,“我吵吗?”

“......”马嘉祺揉他刚洗过的头发,“不吵,累了先在我这睡也行。”

 

 

刘耀文好像长得比其他小孩慢一点,又或者是马嘉祺天天跟他在一起,总觉得他还是小小一只的样子从来没变过。第二天马叔叔推门进来看见刘耀文手脚都扒在马嘉祺身上也抱不过来,暗自下定决心从明天起要给刘耀文的牛奶加量。

 

 

刘耀文醒的时候马嘉祺也醒了,他皱着脸让自己快点清醒但是未果,第二次陷入睡眠前感觉到马嘉祺又伸手掐了掐他的脸。

 

 

//

 

 

“我哥还没回来呐。”刘耀文用脸颊和肩膀夹着电话跟马叔叔聊天,把按照马嘉祺要求买的蔬菜水果牛奶鸡蛋一样一样地送进冰箱,“我知道我知道,牛奶还喝着呢。”

 

 

马嘉祺上高中之后马叔叔的工作突然忙碌起来,一年四季坐着飞机世界各地跑。他读了马嘉祺那个中学的初中部,两个人一起上学却不总能一起放学。马嘉祺总比他晚,有时候给他发条信息让他先去买点东西放回家。

 

 

但他还是最喜欢单肩背着书包跑去高中部等啊等。马嘉祺的教室外面有一排朝西的大窗户,五点多的时候夕阳的一片红橙色切下来,把楼道划分两半。他追着那道分界线等马嘉祺下课,马上就要撞墙的时候马嘉祺就出来了,给他把另外一边书包带子拎到肩膀上。

 

 

他在回家路上给马嘉祺讲白天班里发生的好笑的事,觉得自己是有点搞笑功底在身上的,马嘉祺每次都被逗得跟他一起笑,只不过他上了公交车还是想笑,马嘉祺却已经calm down了。

 

 

后来家旁边的地铁开通了,他们从站在地上吹着晚风等公交变成了在地下吹着呼啸而过的风等地铁。茶色的玻璃上有他跟马嘉祺并肩站着的倒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开始长高了。

 

 

马嘉祺也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被刘耀文生拉硬拽去看他的篮球比赛,被阳光暴晒的篮球场连地面似乎都要裂开了,篮球砸在地面上似乎能逼出压抑着的热气。

 

 

刘耀文站在一堆男孩中间拍合照,即使因为勾肩搭背弯着点腰也比别人高出一点。马嘉祺皱着眉看着他们照相,听见旁边有女生小声议论的声音。

 

 

听不清,但他觉得是在讨论刘耀文,对于他来说场上只有一个人值得讨论的话就一定是刘耀文。

 

 

刘耀文像是摇着尾巴炫耀的小狗,立马跑过来乐颠颠地给马嘉祺用语言不断复盘自己的高光时刻。情到深处还不小心破了个音,一处破处处破,马嘉祺终于笑了。刘耀文的笑有一种纯粹在,马嘉祺想,他笑就是因为开心才笑。

 

 

......

 

 

“你晚自习要上到那么晚?”马嘉祺过了这个暑假升高三就不得不上晚自习,刘耀文有点不太适应。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马嘉祺就先接上了,“你自己能好好吃饭吗?”

 

 

刘耀文想说不能,但是想让马嘉祺放心自己的心理又驱使着他点头说能,最后还加了句:我你还不放心?

 

 

马嘉祺笑笑说行,却从转天就开始教刘耀文做饭了。

 

 

从此之后每天的饭都是一人做一半,一半色香味俱全,另一半五毒俱全。他第一次做炒饭的那天,马嘉祺先尝了一勺,本来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像是被打醒了,然后噗嗤笑出来,使劲嚼了两口咽掉,“你......你真行啊。”

 

 

于是他又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功底在身上了。

 

 

//

 

 

刘耀文觉得这一年又快又慢。

 

 

慢是因为马嘉祺总是好累,从早学到晚,回到家洗了澡吃了宵夜还要学。他不好再去马嘉祺屋里打扰他,十二点过了就总是一个人仰面躺在床上发呆。两间屋子离得近,纸页摩擦,拉链开合,杯子放在桌面上,台灯终于被摁灭。

 

 

然后他也就睡了。

 

 

快是因为他觉得马嘉祺就快走了,只是忙一点他就觉得失落,马嘉祺真的离开这个家了他又该怎么办呢?他把这所有的情绪都归结于担心没人陪他玩了自己会寂寞,或许自己上了高中认识更多朋友,变得也像他一样忙就好了吧。

 

 

他发现马嘉祺有点失眠纯属偶然。马嘉祺看他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很坦荡,但他突然觉得马嘉祺这是装出来的坦荡。他坐在马嘉祺身边问他,“哥,你睡不着吗?”

 

 

“有一点吧。”马嘉祺把枕头边上有点凌乱的卷子整了整再对折,“今天订正错题弄得晚了,可能大脑有点兴奋。”

 

 

刘耀文知道他是胡说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马嘉祺的情绪趋于复杂了,他只听他的但是又不想只听他的,就像现在马嘉祺明明是说些谎话哄他的,于是他就特别想刨根问底。

 

 

他抱着被子再进来的时候马嘉祺已经躺下闭眼了。他在那一刻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一次次装睡都是徒劳,没睡着的人表情永远不够自然。但是马嘉祺从来没揭穿过他,所以他也不会揭穿哥哥。

 

 

只不过马嘉祺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小声说,“耀文儿,我也会累呀。”

 

 

他觉得自己心在疼。

 

 

马嘉祺转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因为收卷子晚了点,走出校门的时候人啊车啊都散得差不多,只有值班室的灯光圈出一小片安全地带。刘耀文就站在那玩手机,玩着玩着啪地打掉一只虫子。

 

 

“耀文儿?”刘耀文终于等到马嘉祺,速度极快地转头。他看着马嘉祺已经朝他走过来了,就举起手里的两瓶饮料挥了挥。从小到大他们俩只对这款饮料情有独钟,甚至每喝一次就能回忆起上次尝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天上有很多星星,好像一抬头就撞进一张星图。月亮旁边有最亮的一颗,刘耀文只知道八大行星,就转头问马嘉祺那是哪一颗。

 

 

马嘉祺清清朗朗地笑着说我又不是天文学家,你自己飞过去问月亮吧。

 

 

刘耀文也被自己蠢笑了,感觉他们又回到了以前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回家的一条路上有一侧是面不高不矮的围墙,月亮跳到墙头上游走,静悄悄地掀起一阵晚风。

 

 

他那天低着头想自己什么都会做的,就为了马嘉祺这么高兴。

 

 

//

 

 

马嘉祺离开家的那天刘耀文没忍住掉眼泪了,马叔叔和马嘉祺一人掐住他一边脸拧了拧。他现在比马嘉祺要高了,很大一只哭得委委屈屈。

 

 

去机场的路上他缩在座位上,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马嘉祺转过头看着他,拍拍他一直不愿意放下来的卫衣帽子,“真的不远的。”

 

 

只有走着能到的才叫不远,刘耀文在心里大声反驳。他想到马嘉祺要跟新的人住在一起,不知道是三个还是五个。一个班里可能同时有一百到两百人,一个学校装了五湖四海。

 

 

他只能等马嘉祺回家。

 

 

他也才发现自己之前大错特错了,寂寞不因他周围有多少人而转移,也不因今天的天气是否晴朗昨晚的睡眠是不是安稳而改变。每当他想念马嘉祺的时候,他就会寂寞。好像那一刻世界变成0.8倍慢动作,把一次次想念拉长然后点连成线,马嘉祺在线的另一端。

 

 

所以这并不是担心没人陪他玩那么简单对吗?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马嘉祺了,他是那颗星星。

 

 

于是他在某个周末飞过去了,就像马嘉祺说的,飞到月亮身边。马嘉祺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是亮的,他以为自己会特别激动,但反而跑得没有马嘉祺快。他干脆站在原地等着马嘉祺过来,等着马嘉祺把那根线收紧。

 

 

“你过来干什么呀?”

“给你过生日。”

 

 

马嘉祺说他昨天已经卡点祝过了怎么还一趟跑过来,平时学习就那么累周末还要坐飞机,爸爸也不拦着你一点。刘耀文很少听马嘉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都是这种事已至此本无需再说的废话,他觉得自己过来这一趟值。

 

 

晚上他拎着给马嘉祺提早订好的蛋糕跟着马嘉祺在校园里四处晃悠,最终到了个已经没人用的篮球场。他俩弄了支小蜡烛,之后给马叔叔拨了个视频。刘耀文跟马叔叔隔着好几秒的网络延迟给马嘉祺七嘴八舌地唱了生日歌,马嘉祺在这不明所以的生日歌里双手合十。

 

 

刘耀文觉得这才是他真正长大了的一年,就在此刻跟马嘉祺一起长大了。他也跟着双手合十,在马叔叔大声说“儿子生日快乐”的掩护下说,我想做那颗月亮的星星。

 

 

他睁眼的时候马嘉祺已经在看着他了,沉沉的,好像今天所有的月光都泡在这眼神里。他愣了,随后听见马嘉祺说了一句正儿八经的陈述句——

 

 

你已经是了,也不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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