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罐子

微博是:糖罐子里的维生素C

【翔霖】行至末路的烟

• 我逃离夜色,做你手中行至末路的烟。

• 意识流 全文瞎写 勿上升 阅读愉快


//

 

 

我在山间的高速路上碰到一个男人,穿着材质挺括的黑色大衣。事实上我不知道那是黑色还是藏蓝色还是别的什么颜色,山中的雾气重又赶上天黑,压抑的灰蓝色沉沉拢下来,我甚至觉得他整个人都融在一片黑里。

 

 

他靠在车门边抽烟,白色的飘渺雾气朝着不知名的地界飘散,把湿漉漉的带着草木味道的雾气染得不干不净。可他很干净,手指尖衣服上都很干净。白皙得少了点血色的一张脸,骨节分明好像被雕刻的一双手夹着那一根行至末路的烟。

 

 

我本不应该停车,我要回到我的家去。可是我的车灯从层层迷雾中奋力挣脱出来又落到他的身上,更让他显得神秘而富有命运感,如偶然坠落凡间的天煞孤星——他实在是太凶了。

 

 

怎么会有人绷起脸来比这马上要入冬的秋天还要冷冽,我仔细想了想,可能只有我家那位能做到。第一次见他......似乎也是如此感受。

 

 

他在我走近他,再进一步就能抵上他脚尖的时候熄灭了烟,但仍然夹在手指间,可以说是虚无地捏着,让我很怕它突然落下把我爱人送我的风衣烧上一个洞。

 

 

"怎么穿这么少?"他笑了一声微微低头看我,但这声音不是从心里甚至不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似乎它本应如此,浅浅地附着在吐出来的两句话上。

 

 

我无视了这过于亲呢让人不明所以的问句,盯着他大亮着的车灯问,"先生,你的车没事吧?"

 

 

他似乎是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豪车,满不在乎的样子用手敲它的前盖。他说没什么事只是坏了,或许是打不着火了或许是没油了或许就是它累了不愿意再动,总而言之,他被困了。

 

 

我这才觉得自己是穿得少了点,秋末的风像是一把冰封的箭,穿透衣物再从我的肺部入侵,横冲直撞把五脏六腑划出狼狈的血痕。他也穿得少,可他放松而自在地站着,好像此时此刻是什么舒适的天气。

 

 

我家就在前方,从这林间路穿出去不久。他没有告诉我该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而我也格外奇怪地,并不忍心就这么把他扔在这。谁让我和我的爱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他的车抛锚在半路上,而他迫不得已,向我求救。

 

 

我拢了拢衣服说,不如你先到我家去坐坐吧。天要黑了,又这么冷,等救援队赶来,可能你已经变成了当地一根知名的冰锥子。

 

 

他很配合地就着我调侃的语气笑了一嗓子,呼出的热气化成一团白,为他添了点活人的生气。他一直冷淡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犹豫的痕迹,但他很快又放下了这种顾虑。

 

 

最后他点点头说,麻烦了。

 

 

//

 

 

一路上他只是把胳膊撑在窗户上向外看,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看。这个季节的山已经秃了,尤其像是斑秃,就像一个人垂垂老矣无可奈何的那些痕迹。

 

 

刚刚的天是灰蓝色,而现在已经是偏向紫色。是一场电影即将落幕时的颜色,也好像一个走了很久的路累到极致的人,即将闭眼昏厥时看到的场景。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觉得不够安全,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收回来,竭尽全力地专注于车光照亮的那几米前路。

 

 

安全到家的时候我吓得腿软,再一次发誓以后将要远离夜车。

 

 

打开门是扑面而来的温暖和光亮,家似乎用这种方式拥抱我、接纳我、吸引我。我还是喊,"诶!回来了吗?"没有什么回应,我爱人很少到家比我早。我撇撇嘴,才想起跟着回来的还有客人。

 

 

"你在等谁?"

 

 

"没在等谁,"我说,"他总是很晚才来。"

 

 

他好像盯着我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却像一双手压住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那是一种悲悯或者怜爱,我分不清,总而言之像月光下的海水,缓缓打湿沙砾的那些。

 

 

我觉得他也把我打湿了,我的身体里下起雨阴云密布。我移开眼神去看壁炉里劈劈啪啪的火焰,跳动着来中和我体内的秋雨。

 

 

我把我爱人落在皮质红沙发上的围巾拎起来扔到一边,招呼他别傻站着。我才意识到或许只是因为外面太冷屋里太热,以至于他的衣服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才让我感受到他带来的湿意。

 

 

他很安静地窝在沙发里。我才发现沙发对他来说太小了,但是他把腿交叉着,倒也似乎是习惯了的样子。

 

 

我说这沙发是我先生买给我的,我老喜欢窝在里面,睡觉、看书、看电影,估计你坐着不怎么舒服吧。

 

 

他发了一个音节,但是不置可否。我发现这个人虽然冷淡甚至算得上冷漠,但总还是随和甚至是柔和的。把陌生人捡回家这件事实在是不安全,但我仍不愿把他归到危险分子的那一类。

 

 

我说你要喝点热茶吗?

我以为他会点头,但是他摇头了。我气得咬牙,他打破了我对他随和的认知。

 

 

那......温水? 仍然是摇头。

我抱起双臂很不好惹地说,难道你要喝酒?

 

 

最终我取出两个洛克杯倒了两杯,拿出冰格中冻好的冰块。冰块里禁锢着不知道是薄荷叶还是什么别的植物的叶子,把酒液衬托得更有层次。

 

 

我酒量不算好,但喝多了也不会耍什么酒疯。我一向是安安静静去睡觉,把那些醉意都埋在被子里,在全世界最安全也最柔软的堡垒里重新回归清醒。

 

 

他的酒品可不好,话逐渐多了起来。但我在感受酒液顺着喉咙下滑的时候去瞟他的杯子,永远是那么多。我有些头晕地想,他这得是喝了几杯啊?

 

 

//

 

 

我有跟他说一些自己的事,尽力控制着距离感和对陌生人本该有的戒备心。

 

 

因为我和我的爱人住在这里、躲在这里是下下策,仅仅为了躲避他那些疯了的,自私的所谓亲人。这些人不止一次地派出一批人来打探消息,然后摧毁我们一个又一个辛苦建立的家。

 

 

我总觉得他们有一天会找杀手来杀了我,只为找回那个干净的,特别干净的,优秀的儿子。他跟我爱人真的很像,干净的。只不过他又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他静静地听我说话,突然问道,你有信心吗?

 

 

我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但总归应该是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所以我大声说是,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算是男人之间的鼓励。

 

 

我的声音还没落下,他的手指就在玻璃杯壁上收紧了,我几乎听到酒杯在他手中挣扎的声音。他又笑了,是一种带着醉的笑,他一定喝了很多杯,我又想。

 

 

你喝醉了,他对我说,快去睡吧,我来收拾。

 

 

......

 

 

严浩翔在半夜的时候回来了,刚好是我被噩梦吓得半死的时候。

 

 

我常常在夜里做梦,梦到一些碎片,诸如疾驰的车,上下颠倒的世界,一些流动的颜色刺眼的河流。这时候我总会大声喊严浩翔,之后他就会解救我于梦魇之中。

 

 

今天我梦到的是他,拥有主角的噩梦才最可怕。我能感觉到我在梦里发了狂地喊他,声嘶力竭。我的嗓子像劣质的布料被顽劣地拉扯,一丝一缕地散开,彻底撕裂。

 

 

然后他回来了,我听到他在我耳边焦急地说,你怎么了,贺儿,别急,我在呢。

 

 

我常常在梦后不知所云地说上许多,头脑像砸进海面下一样混沌。我不知道又跟他说了什么,但他本靠近我的身体逐渐朝我远去。我着急地去勾他的脖子让他不要走,甚至撑起好像发烧了一样疲惫的身体去吻他。

 

 

于是很多东西都烧起来了,似乎客厅壁炉里的火烧到了这里,烧到了被子上烧到了指尖,烧穿了我身体里所有仍在堪堪运转的器官。

 

 

我恍然间想起晚上那个男人手里的烟,我好像才是那支行至末路的烟。

 

 

我在挣扎,但是被子布料之间的摩擦声制止了我的挣扎,它带给我自己还存活在世界上的实感。我甚至听见了汗水滴落在被子上的声音,沉闷的压抑的,不断变换位置地掉落。

 

 

我听见严浩翔小声说话的声音,我费劲地闭上嘴扭头去分辨。因为我的手被他攥在手里,两双骨节明显的手在彼此伤害,磕磕碰碰让彼此都疼。

 

 

他说,你为什么还在等。

 

 

我不明白,但是我前额垂落的那几缕不断摇晃的发丝擦上了我的鼻尖,我一边对抗这种痒意一边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可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什么建设性结论,我的脖子就遭了殃。

 

 

在热气贴上皮肤的同时我听到他又在说话,咬牙切齿地好像要吃了我,他说,我明明回来了。

 

 

我说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就在这呢。

 

 

似乎我们的语料库只有这几句,接下来的对话永远兜兜转转绕不出去。我很疼,哪里都疼,我想那把火应该烧的差不多了,我这支烟也该被丢弃了。

 

 

可他死死掐着我,我知道我一定淤青了。他在最后终于喊了我的大名,他沉沉地说,贺峻霖,我好不容易回来,你能不能看看我。声音哑得,好像在噩梦里声嘶力竭的人是他。

 

 

我觉得那种潮湿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摸摸他的脸,好像是他哭了。晚上那个男人眼睛中的悲悯或怜爱出现在严浩翔的眼中,然后翻腾,汹涌。

 

 

于是这几滴泪让这漫长又短暂的夜晚彻底变成了海,而我似乎永远都摸不到明艳的彼岸。

 

 

//

 

 

"早。"那个男人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这让我受宠若惊。

 

 

他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望着窗外的斑秃大山。晨光把他包裹住,跟车灯不同,这种光仿佛让他充满了温和与向往。

 

 

壁炉里的火没有生,屋子里充满了清晨时分特有的冰凉气温。我抓过毯子把自己裹住,看向餐厅,那里果然摆着早餐,是吸引着我扭过头去的香气。

 

 

我看到他在揉自己的手臂,轻轻活动着。

我问是不是你的手有旧伤?这里潮湿的天气可能会不大好受。

 

 

于是我这才知道他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不仅是手,连带着断了几根肋骨。我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扭曲,好像有炸弹在身体里爆开。

 

 

他看到我那不争气的一张脸,忍了好久也没完全忍住那点笑意,最后安抚我说,"我从没感受到疼,因为我昏迷了。"

 

 

我点点头,表明因此感到慰藉。

 

 

吃早餐的时候我后知后觉地想起那辆可怜的豪车,我说,救援队已经把车拉走了吧?

他说没有,车还在那。

 

 

我不认同地皱眉,一开口说话就吸入一大口冷气,呛得连续咳嗽直到头痛。昨天可能是受伤了,根本无法支持我调动肌肉来进行咳嗽这种大动作,我一边咳一边呲牙咧嘴。

 

 

他抽出纸巾,手伸到我嘴边的时候顿住了。

 

 

我接过纸巾胡乱擦擦,欲盖弥彰地看了看壁炉,想看看那把火是不是彻底地灭了。

 

 

......

 

 

"你今天还是要出门吗?"那个男人又套上了那件大衣,戴好围巾。这次我看清了,的确是纯黑色的大衣。他的手在口袋里动了动,我猜是在确认烟或者是打火机都还安好。

 

 

我不知道他从何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我今天的确是有出门的计划。

 

 

他看我点头说是,又沉默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感觉他身体里某种重要的东西正在松动或者即将坍塌,可能是一件长久坚持的事,也可能是他的什么至爱的信仰。

 

 

我说那再见啦,他很果断地转身。明明昨天还是秋天,可他自己,却好像已经入冬了。

 

 

"注意安全,别开太快。"我脱口而出,因为想到那辆豪车。万一他是过于自信甚至是自负的人,以至于会用它在山路上兜风。

 

 

他停在了门前。我听到他很深很深地叹了口气,说好。

 

 

//

 

 

下午时分,阳光逐渐洒进来,照在我的小沙发上。我在这种温暖中浅浅地睡了一觉,甚至做了个梦。醒来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我头一次能够自己从梦境中醒来。

 

 

我套上风衣出门前,发现我爱人的围巾不见了。我想可能是我昨天把它收到了哪里,也可能是它自己有了理想,跑到别处去了吧。

 

 

其实我出门又要到哪里去呢,我只知道有那么一个既定的路线,等着我从天亮开到天暗。

 

 

越临近冬日,天黑得越早,我好像在逃离那些疯狂想要追赶我的墨色,驾着我们共同的车,飞速地行驶在空旷无一人的公路上。

 

 

周围是斑秃一样的山,我的车灯是我唯一紧握的穿透黑暗的武器。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夹着烟的,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他让我想起下午我做的梦,那个本被我遗忘的,竟然不是噩梦的梦境。

 

 

我梦见我和严浩翔在夜幕落下的时分在公路上接吻,两侧有干枯的高大树木和皲裂一般的山,我们被一片将暗未暗的夜色笼罩。他手上是一支熄灭不久的烟,像火柴带给小女孩幻想一样带给他冰凉的手指温暖。

 

 

我梦见他穿着材质挺括的黑色大衣,我们之间隔着冬日的狂风,手也不曾触碰,可我微微抬头。

 

 

成为了行至末路的烟。



——————

• 🍬的废话:晚上好,我又加班了😅


我成长了!没看出有那什么的都给我滚回去重新看!


最近真的太忙了,明天又被领导预定了……下次见面我猜是八号,是小赵老师的联文🧐


现在下了地铁站往家走,风好凉快!希望你今天也开心!(有没有啥可以分享的事捏)

 

 

评论(41)

热度(440)

  1. 共2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